小护士见怪不怪，点点把单子还了回去。

那时候孤傲地像是一朵扶桑，是一抹带着厚悲剧色彩的艳丽。

回台球室之后她找了个小女孩子来问。那女孩子立刻明白了，给她写了个医院的名字，说，“还没到三个月吧，趁着没三个月赶紧堕了，要不然堕不了。这个事儿不能省，坏了本钱就没了，姐姐你客人这么多，还没两个傻点的？坑了去给你交钱就是了。”

生意的事情她一向是很有原则的，不套的客很少接。秉着大家都健康的思想，大分人其实会愿意个套儿。有时候遇到特别难缠不讲理的客人，她会自己吃点药图个安心。生意安安稳稳了两年从来也没出过事儿。

手术床进门的路上，世界在倒着跑。大门敞开，迎来一阵冷风，忽然一停，啪一声强烈的灯光刀一样插进了视网。她怪叫了一声把眼睛闭了起来，原本黑色的虚空散发着灼热的红光，她觉得眼泪都快出来

苏雪讪讪然，“哦。”

她用力一点，“打！”

她兜里一共一张一百加几块零散的碎钱，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我先不了。”

狭窄昏昧的走廊上苏雪抱着她的书包有点苦恼地坐着。

她翻了一圈电话号码本，挑了个柿子把人约到了医院，威胁人说如果不给钱手术就告诉他老婆孩子，去他家里面闹。柿子果然一就，老老实实拿了三千出来，还要她立个字据打了孩子后分扬镳绝不纠缠。苏雪豪气万千在那张纸上签了名，数着钱窃笑着跑了。

苏雪拿了单子去旁边缴费，糊着黄胶纸的小窗口下一盏红灯亮了起来，小护士说，“你好，240块钱。”苏雪哑口无言，检查这么贵？

显然这是经验之谈。苏雪点，“行，我去找找。”

她心里想着，还好刚才把那两张破纸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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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这几天觉得肚子特别不舒服，胃不消化。她随便了两枚胃药但是没什么用，于是她诞生了一个令人骨悚然的想法。她跑到隔社区小医院了个检，医生冷淡地把报告扔到她面前，说，“怀孕了。打不打？”

旁边诊室的房间啪一下门开了。她吓了一，手指一缩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女孩子瞪过去一眼，“给你肚子里挖一块肉疼不疼？”

一个穿裙子的女孩子抱着肚子被小男朋友扶了出来。小男朋友很无奈，“还疼啊？”

她那裙角沾着暗色的血迹，苏雪看得那块发黑的红斑发愣了一下，突然站了起来，走过去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那个……刚刚打完？”

手术那天她没通知任何人，下了课背着书包到医院换了个衣服非常悲壮往床上一躺，医生说局麻还是会有知觉的，你自己留心着点。她诚惶诚恐点了点，突然想到电视上都说医院手术要给红包的，又有点担忧自己没给红包会不会被个剪刀到肚子里。

这附近天天都有小女生来打胎的，医生见怪不怪，哗啦啦开了好几张单子，“左边验血，右边B超，今天手术室已经排满了等会儿检查完了你填个表预约时间，最早后天能。”

男生脸都苦了，“一千六。”

女生白了一眼没好气地点。

她咬着指甲把那两张检单子成了一个团，狠狠砸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那个手术……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