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就去帮我个忙。”他起了，把一方叠好的白帕挪到展云翔面前去。

        “都够一镇两个月的开支了呢。”方天羽估摸着，心想这一趟南下实在是很值。

        啊……那我……该值六万大洋啊？展云翔下意识先去算了算两笔钱的差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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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吗？”他看方天羽有点儿郑重似的微微点了点，就好奇地随口问上了一句。

        变态满意地看着金黄的酥碎屑沾上两正翕动的菱边，接着落英归般地从那上面簌簌地飘落下来。

        “今天把这些账帮我对完。”方天羽已到了他边，隔着长衫掐了一把里边儿被遮起来的腰，又压着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吩咐，“你要能找到错的，差出来的钱有多少，等追出来了咱们可以商量个分红。怎么样啊？”

        展云翔看着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的账簿，随手翻了翻，上的字是密密麻麻的，挤着写的什么：田赋、盐税、契税、厘金……这些倒是他以前听说过的东西；家里的铺子多少要从外面进些货，厂子里产的东西也还得往外卖。为了这来来往往的通，照着这地儿的官老爷和军爷的吩咐呢，他们生意的就得上缴这些个杂七杂八的税，不然什么事也是不得、不许的。想是油水实在难捞，再后来居然还多出些凭空出来的项目，就比如还有些账上记着的：烟酒税、油糖税，结婚生娃棺材板儿，植木盖房捆猪绳儿，也许只剩把空气进肺里完了再从肚子里放出去相对而言还算自由。

        “你们上缴的这笔军费啊，有十三万是从郑老板那儿来的，有七万是从你家。”方天羽严谨地补充了一句，“本来就应该对半儿开的，可还得算上你呢。”

        方天羽好像知他正想什么似的，轻笑了一声肯定，“你确实很值钱哪。”

        “不、不用了！我很好，我自己就可以！”展云翔回了神，眼看方天羽居然真准备上手，立攥了手上的叉子胡乱叉了一块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这些就是我去桐城带回来的东西折成的钱。”

        等展云翔反应过来，沉着脸在心里又转着词儿把他骂了几个来回。他早该清楚这些当兵的没一个好东西，苛捐杂税鱼肉百姓，想当初就不应该纯为了好玩儿，仗着一时兴起居然有了那个胆子去招惹方天羽。啊！

        “我还有事呢，明儿再回来看你。”他笑笑说完这句话，未再多停留，上便转而去。

        天下到底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原来方天羽还真觉得这位拐过来的富商少爷有顺便帮他看下账的本事。

        长得好看的，可惜是个笨。

        “你算算，要是只看这本账，上边拢共得有多少钱啊？”

        有件事很有趣。甭看咱们展二爷算数真是算盘都不用打张口就能来，可他向来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

        他跷着二郎伏在书桌上乖乖干起活儿。在等待方天羽的时间里，这件事于他而言也真可以算作是一件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是展云翔了。

        “二十万啊，还有三千五百来块的零。”

        从他口鼻里出来的气息一阵阵打在颈间，显得暧昧不已。弄得展云翔心里慌乱，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啃过来的时候，方天羽却忽地又抽了，整整衣领和他起了一个告别。

        行商坐贾向来都是讲求一个无利不往。虽然展云翔也并没得任何拒绝的余地，但既来之则安之么！谁叫他是展云翔呢。

        展云翔只好暂时撇下这些疑惑，接了方天羽递过来已被翻开的一本账，把连着的几页内容都看上一遍，他在心里想了想，没多久准确的数字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你不舒服？要我喂你吗？”

        “这都什么啊！”他看着手里的账本，这些字儿明明每个都认识，但搁在一块儿愣叫人不知是在讲什么。

        他也不屑于隐瞒什么，还把这钱的来由主动交代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