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面让她的逃跑大计又延长了一天。

        先前她没想到，这次出逃，会这么狼狈。起码资金充足，要睡也是睡在高级会所女堆里，醉生梦死，嗑药磕到脚跟发。

        她的目的仅仅是想同父亲抗争，无论以什么方式。即使这样的抗争毫无意义。

        菅原柳躺下后，这张床更拥挤。穆舟睡在里面，面对着墙上撕掉一半的旧贴纸，同她背贴背。“谢谢。”穆舟默默说了句，但菅原柳已经睡着了。她躺下来不过才一分钟。

        天快亮了，迷糊中穆舟依然望着那些霉菌群，她的梦里断断续续地有天花板上的霉菌，近在眼前，陈腐的味闷得她透不过气。

        和女们一样，她的生活日夜颠倒。穆舟和菅原柳相的机会不多，只在下钟时交几句，而菅原柳贴心地为她备了食物和牙刷。

        隔房间总传来咳嗽声，是个花名叫桃乐丝的女，从其他女的谈话中得知，她患了肺癌，正要攒钱去黑诊所换个仿生肺，所以没日没夜地接客。

        穆舟因闲得发慌，替桃乐丝接了杯热水，正好被菅原柳撞见，凌晨休息时，菅原柳告诉她，不要和隔的桃乐丝接，却并未告知她缘由。

        第三天，菅原柳躺下的时候，问穆舟叫什么名字。她们仍然背贴着背，窗外依旧很吵。

        “源……”穆舟停顿了两秒才回答，“你呢？”

        菅原柳又睡着了。

        穆舟知她不是冷漠，而是没有闲心再去想其他的，休息时间对她来说过于宝贵。

        后来穆舟已经能在此起彼伏的叫床声中分辨出哪个是菅原柳的，和她平时说话的声音有好大区别。不过也难怪她会成为这家风俗店的牌，她演得最像，最能取悦嫖客。

        穆舟无聊的时候，也会站在店门口，观察来往的客人。出逃一趟，她感悟倒不少，起码这些景象，在她的世界里没机会见到。

        客人里有结伴来的，凶神恶煞的黑帮成员，也有看起来病殃殃的背着老婆偷吃的附近居民，还有想吃霸王餐最后被打一顿赶出来的，还有些人来得频繁，混成了脸熟的。

        每次看到那些大耳的，她都替菅原柳一把汗。

        又是一个喧闹声褪去的凌晨，菅原柳洗完澡回到房里，穆舟问她：“我能抽一你的烟么？”菅原柳抿嘴一笑，从外套里拿出烟盒给穆舟，自此每天穆舟醒来时，都能看到床有一包拆过的女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