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紧紧握着的那只手松了，于是死人的那只被握掉了的胀的、滴滴答答淌着尸水的手沉重地砸在地上。

        它们正挤在一只死狗的尸上。

        徐淼抖了一下，像电了似的。

        这里除张霈之外，只有两个人――一个生死未卜的人，一个死人。

        “你看，你能感觉到……”

        他跟谁说话，语气都像哄孩子似的。

厚厚的密密蠕动的蛆虫。

        太阳惨烈地照下来，蝇群更欢腾，嗡嗡振翅，不断产卵。

        是一个一动不动、呆呆坐在那里的人，不知是死是活。之所以如灌木一般不引人注目，是因为这人上攀附同样密密麻麻的蝇；而引苍蝇的来源，必然是他前那同样已经附满苍蝇的尸。

        她颤着步子刚往那边迈出一步，一只（兴许是秃鹫之类的）巨鸟忽而从天俯冲下来，直直冲向一动不动坐着的那个人。

        直升机里走出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他们正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于程飞将脸转向张霈这边。

        张霈捂住口鼻，这腐臭的味使她无法呼了。

        她先前所有的视角都锁定张泽，那现在，张泽在哪里呢？

        徐淼失去灵魂与痛觉一般呆呆坐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好的那只眼睛因为太久没眨，也已结了一层翳，翳上爬着蛆。

        她是被人强行拉离开那台机的，这时候正结结实实栽在王逍遥怀里，王逍遥的声音十分着急：“…这台破机有问题啊，是不是漏电？怎么一碰就脸色这么差？”

        蝇群被突如其来的气冲撞，嗡地一声又炸了，那男人风度翩翩地走过来，蹲跪在徐淼跟前。

        徐淼仍呆呆的不说话。

        “呃…呃呃……呃啊啊啊呃呃……”徐淼抓住那串手链，急促地、口齿不清地嚷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两个【人】。

        就算这样，他的手还紧紧牵着前那尸的呢！

        她也看清了坐着的那人究竟是谁――不是张泽，是徐淼。

        一架直升机稳稳停落在不远，上走下来一个防毒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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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于程飞隔着面对徐淼说：“可以从你这里换点东西吗？”

        “那我把她带走啦？”于程飞朝地上看一眼，轻轻（似乎在对耳机里）说：“现在请来帮我收拾一下。”

        -

        李思诚挠挠说：“不会吧，要是漏电，逍遥姐你也碰了，你怎么没事儿呢？”

        那人上的蝇“嗡”地一声炸开，震耳聋的嗡嗡声里，张霈看到呆呆坐着的人被啄掉眼球后仍旧呆呆坐着。那人被啄掉眼球的同时也被撕掉眼，因此兀生生张着一个血，却不出太多血。

        这尸又是谁？

        已经胀得爆出内脏的，几乎已是变形肉团的。

        张霈再抬起，心却像被浇了一瓢冷水――蝇虫太多，光线太暗，因此她本以为几步之外的那桩黑影是丛灌木；而冷静下来再看，那却明明白白是个人！

        于程飞将手腕上那串东西取下来，在徐淼眼前晃了晃：“拿这个跟你换，好不好？”

        张霈看到他着质手套，手腕上着一串骨质手链。

        张霈再次感到抽离，眼前的画面扭曲成漩涡。腐臭味消失了，炎热消失了，周重归低低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