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满脸的幸福洋溢。

        应风色遁回识海时面色阴沉，仿佛下一霎眼便要呕出。除非冒牌货叔叔有意弄他，譬如那杯能熟尖的茗茶，否则在自己的识海内不应有丝毫不适。人绝不会在梦中弄痛自己。

        他有想向顾挽松致歉的冲动。

        羽羊神毫无疑问是个恶棍，全无愧疚地玩弄着所有人的人生：把有为有守的谨慎官僚长声，变成杀妻采补、唯利是图的恶魔，让梁燕贞出将柳家姊妹送入降界的极恶决定，一步步设计高傲的奇弟子堕落成淫烧杀的土匪……但他没有玩弄，至少应风色没能看到他玩弄一段如此纯粹的孺慕之情。

        藏林不只毁了简豫的人生，毁了她的家和宝爱她的家人，亵渎、践踏少女单纯的情思，现在还想利用她为自己挡死——至少听上去是这样。

        魂灵态的种种便利中，遗憾地并不包括分辨真实与谎言的能力，但综合藏林从顾挽松手中取得圣物一事，应风色判断“东海这厢没我们的事了”云云或许为真。

        不龙方飓色的大计为何，对藏林他就是个不太重要的试验品罢了，连试验的结果都只须事后再看，没有亦步亦趋的必要；毁灭奇四百年基业于他也就是这样了，甚至不备亲睹隳坏过程的价值。

        （怎能……怎能教你们如愿以偿！）

        “龙方要怎么夺权我还没有绪，但按藏林的说法，他已经除掉相当数量的青鳞绶和分的金鳞绶长老。”应风色双手抱，沉声：“那个计划再荒谬他都会动手。志得意满，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除非藏林说谎。”冒牌货叔叔摊手。

        识海内的应无用就是他，两人共享同样的信息，没有唱反调的必要。应风色明白这是意识的自我反诘，用以实思路有无漏。

        “这个可能也有，但我已大致明白龙方的手段。我能想到的他也能。”应风色分析：“让莫殊色替韩雪色，固然与韩阀使者有了默契，但非长久之计。这段时间里，知止观必派各脉人下山寻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教青鳞绶去，由他们率领干练的弟子跋山涉水，无苍蝇似的到瞎找。”

        剩下的分就很简单了。

        开枝散叶的外姓弟子既有家中人脉，对山下的世界也更熟悉，必然是搜索队的骨干。但这帮人中有本事的，早被龙方、运古色等一一渗透收，领队的青鳞绶长老作梦也想不到，平日里顺从听话的弟子们会冷不防地围杀上来，对自己下毒手，说不定有人便是死于睡梦中。

        复制这个模式，各脉搜索队遂成一支支高效的送葬队伍，自长老上盘剥的秘笈、丹药、珍宝等即是现成

        的奖励。反正千里间关舟车劳顿，十天半个月内无有消息传回龙庭山，颟顸日久的长老合议也不觉奇怪，一径让各脉加派人手下山，更利于九渊使者的行动。

        应风色早觉得袭击无乘庵的奇弟子，数量多得甚不寻常，从龙庭山到东溪镇光水路就要几天的光景，今晚的九渊使哪怕只有一半来自奇，这动员的态势绝不能逃过知止观的眼睛，遑论如此巨量的折损，谁能回山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