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的霜。家师法号上惟下明，是在无乘庵受足戒的比丘尼。”咬字清脆，条理分明，可见庭训严格，益发招人喜爱。

        龙大方低：“这般容颜，将来却要尼姑。”似有些不忍。

        应风色甚觉不当，唯恐吓着言满霜，抑住斥责纠正的冲动，微笑：“江师姊有没有教你使用这个？”又示范一回筒匕的打开法，以及如何张开翼盾，双姝圆睁美眸，好奇与赞叹稍稍冲淡了置险境的仓惶不安。

        东海武林罕见佛脉，其中最有名、又以招收女徒为主者，当属水月停轩。

        但即使是水月一脉，也仅前代筠字辈是比丘尼，到本代掌门“红颜冷剑”杜妆怜，门下已无出家众。“惟明”这个法号似有些耳熟，但应风色总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至于无乘庵更无籍籍之名，青年此前闻所未闻。

        水月停轩乃至无乘庵，料非标榜鳞族血统的门派，但江、言二氏在五郡六姓还是有的。双姝之所以被选入降界，或因此故。

        应风色问她二人如何到这里，江橙和言满霜都说不清，只说醒来已在房内，没到过兑奖间，是光着子醒的，未换上价值两百点的单衣，更没听或看见主持仪式的羊首半神。

        “压在衣下的……还有这个。”江橙取出一只银灿灿的半脸面，捧交应风色。那面恰与鬼牙众所相反，乃是人脸的上半截，起伏宛然，十分肖真；材质轻薄强韧，应风色以匕尖划了几下，连刀痕都没留下，洵为异物。

        银色半面的额正中央，约莫在眉心上方寸许，突出一尖锐鬼角，面内刻着“万劫使者应风色”两排蝇篆字。应风色上面，果然毫无扞格，那和躯为一、仿佛四肢延伸的舒适服贴，与臂甲如出一辙。

        “我曾试着佩，总难贴服，如不合的衣裳也似。”江橙：“我猜留下面之人的用意，除了让我交给师兄外，或也暗示我俩，须与诸位师兄会合，才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这就能解释何以少女听他自称“应风色”，态度便有了微妙的转变。

        应风色领着四人重入大殿，示以侧墙血字，环顾众人：“按此间遗留的衣裳推测，我们该是被安排进‘倩女幽魂’的故事之中，我是士燕赤霞，龙大方是甯采臣，江师妹是聂小倩，满霜则是小倩的妹妹小青。”

        运古色没好气：“我呢，是没钱挂名的小和尚么？”龙大方冷笑：“没让你扮被姥姥干的僵尸就不错了。你这张死脸用不着化妆，光着屁就像啦，还省布料。”江橙忍俊不住，连言满霜都笑起来，霎时如冰消瓦解，满室生春。

        应风色唯恐两人杠上，赶紧接口。“我听过几个倩女幽魂的续集本，其中有一个，主角是法号‘十方’的僧人，护送金佛来到兰若寺。运古色所扮者，约莫是这位。”

        运古色听自己也是主角，容色稍霁，撇嘴：“现在人都齐啦，接着干什么？唱戏文么？”

        “不，人还没齐。”龙大方灵光一闪，微微色变：

        “差千年树妖姥姥，和行更高的魔黑山老妖。按墙上血书所示，莫非要来鬼娶亲？”话才刚说完，蓦地血字消，化作赤雾弥漫充溢，到呛人的檀香气味突然漫开，一压也压不住的鳞虫腥臭直窜鼻腔，中人呕。应风色拉着双姝踉跄退出，只闻沙沙异响，仿佛漫山遍野而来，不知是何物所发。